月晓孤蝉叹何歌（八）

五月十二日      晴

“姑娘给我倒杯水好吗？”一个搭三轮车的拿着杯子进来。

何歌让小兰给他倒杯水。小兰是昨天自己找上门来学手的。当时小兰穿花色的紧身牛仔裤，白色的牛仔服，凌乱的碎发，胸部走起来就晃悠。

哇塞，好性感，我见了都少了魂。正好店里需要人手，就留下了小兰。

“今天天挺热的，你一头的汗，坐坐吧。”何歌招呼。

“看你一头的汗，生意一定好。”

“明天成人高考，外地人多，今天生意特别好。”

“你们平均起来，一天能苦多少钱？”

“五十多块钱吧。”

“那真不错，又没有本钱。”

“就是人苦。”

那人低着头嗫嚅了半天。“你这儿有小姐吗？”

“干嘛？”何歌警觉。“谁要。”

那人头低的更低。“我。”他虚虚的。

“为什么？你苦点钱那么不容易。”

“活得累啊，压力大，为了钱，不象个人。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还是个男人，还有人在我下面。”那个人拿上水杯逃似的走了。

可悲的人！“还有人在我下面。”多畸形，多扭曲的心！

      五月十六日         晴

何歌教小兰焗油。

“这个伯伯今年多大啦？”

“七十了。”

“七十！看不出来。”

“焗油焗的，胡萝卜你妆点妆点还能当人参卖呢。”

“哈哈。”她被逗笑了。看不出来他还挺风趣的。

“听口音你不是此地人。”

“我家南方的。”

“到这里走亲戚？”

“我是到我女儿这里来的。”

“对了，孩子，我是外地人，对这儿不熟，想向你打听一下，你们这段哪儿可以那个的。”

搞没搞错，何歌差点没把焗油碗打翻。

“孩子，你一定很惊异，无法接受吧。其实我这年纪已经衰退了。没什么需求了，欲念谈不上了，可以说动力缺乏，也就那么几分钟。可是我不能老，也不承认老。只有去寻找刺激，对自己说我还可以，对别人说我一样可以。就象焗油，有时是可以骗自己的。如果那样可以让自己快乐，欺骗又有何妨。”

他倒是听坦白的，何歌和小兰对望着。

“孩子，有些事情你一定不知道，现在的男人连我都不如，四十多就不行了，不停使唤了。知道为什么？壮阳药吃多了------”

           五月二十日       雨

傍晚时分就开始下雨，何歌站在门前，风吹过来，浑身清爽。

九点多了，她收拾一下，关了门。

何歌撑着伞一个人飘飘的走在雨里。她想起了郭非。郭非，你在哪里？现在在干什么？是不是在医院救助病患，还是在家里陪着吟儿。吟儿在向你撒娇吗？你是不是很幸福，你们的小娃娃象谁，象你还象她？男孩女孩？皮吗？会不会半夜总吵你们。哦，郭非，真想再看到你的笑脸，已经十年了，你可曾想起我，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。

“-----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，舍不舍得都断了吧！那是从来没有后路的悬崖。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，碎了心也要放得下-----”路边音响里传来张宇的《雨一直下》。

郭非，我放不下啊！何歌点燃一支烟，看着烟在燃烧，她伸手去抓那袅绕的烟，可怎么也抓不住。郭非，我们就是这样的咫尺天涯，我怎么也抓不住你。

走着走着，她听到一阵激励的交响乐。抬头一看：吟儿音乐中心。当年的红月亮酒家已经变成了吟儿音乐中心。吟儿是不是在舞台上唱歌，郭非是不是坐在最前面听吟儿唱歌？何歌，不能面对，转身走了。

“何歌。”后面有人叫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