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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名字叫父亲

 时间:2018-06-17 19:46:20编辑:作者:孙 健来源:
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,千百年来亘古未变。

花石寂寞地躺在海滩上,祈盼秃头老人的到来。起先,老人并不秃头,满头黑发的他,每天都背着男孩到海边来。男孩坐在老人身后的背篓里,两只小手揪着他的耳朵,像骑在马背上。

花石加工成玉石后,过上了流光溢彩的生活。后来,她又遇到了许多个形如老人的人。原来,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--父亲。​​​​

 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,千百年来亘古未变。

 
花石寂寞地躺在海滩上,祈盼秃头老人的到来。起先,老人并不秃头,满头黑发的他,每天都背着男孩到海边来。男孩坐在老人身后的背篓里,两只小手揪着他的耳朵,像骑在马背上。
 
男孩在海边玩耍,老人忙着捉海蟹。每天都是这样。
 
花石打心眼里讨厌男孩,他总是哭哭闹闹,吵的老人整天都不得安宁。不仅如此,他还常把那些又馊又涩的黄色液体,一股脑地浇在花石的脑门上。要知道,那可是老人放干粮的地方呀。
 
午饭,老人吃的是粗糙的窝窝,男孩吃的却是雪白的馍馍。有一次,男孩把吃剩的白馍,扔进了石缝。老人见了,急忙翘起屁股,使劲往石缝里钻,“砰”一声,脑袋撞到石头上。
 
老人虾着腰,把捡起的馍馍片,送进嘴里。看来白馍是醮到了海水,老人咧着嘴,皱着眉,满脸的苦相。那窘态,逗的花石咯咯直笑。
 
老人变成光头,是不久以前的事,确切地说,都是那些石头害的。
 
背篓装不下男孩的时候,老人就独自一人担着挂了铁筐的挑子到海边来。他裸露着黑黝黝的臂膀,挥舞着铁锤,整日叮叮当当地敲石头。那堆愣头愣脑的岩石,居然被他敲打得棱角分明。
 
挑子咯吱咯吱地响着,如一首凄婉的乐曲。老人颤悠悠晃着身子,鞋底啪嗒啪嗒地使劲拍打着海崖,他微微弯曲的身体,像极了被烈日晒死在沙滩上的海虾。
 
太阳升起,又落下,日子一天天过去。老人的黑发变白了,白发被咸咸的海风吹走了,老人终于变成了秃头。
 
花石心里空荡荡的,猛然感到前所未有的伤感,老人已好久没来了,这些天他干啥呢?
 
黄昏时分,老人终于来了。他静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,两眼凝视着海面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。
 
秀,虽说房子盖好了,可孙儿正需要人照看,往后就不能常来陪你了。唉……宝儿都让我惯坏了,本想让他一同来看你,可他却……
 
花石身子猛地一颤,像遭了铁锤的重击。秀?花石开始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,片刻后,她猛地想起了那个凄惨的声音。
 
那是一个日光猩红的黄昏,海面上铺满了红色的阳光,像抹了血。花石知道,那是风暴来临的征兆。
 
突如其来的风暴打翻一只小船,一对青年男女被掀进大海。男子拽着女子,拼命往岸边游,眼看男子体力不支,两人慢慢下沉。女子忽然挣脱掉男人的拉拽,大喊一声:“再别下海!”说完,女子就被巨浪卷了个无影无踪。
 
一个凄惨的声音在吼叫,秀……回来!这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,虽已过去的很久,可它却在花石的脑海里留下永久的记忆。
 
夕阳照在老人光秃秃的脑门上,他托着下巴端坐在岩石上,石雕似的一动不动。那一刻,他仿佛又老了许多。
 
花石一阵难过,陡然萌生出一个念头,她想帮帮老人。要知道,花石可不是一般的鹅卵石,她肚子里尽是靛青色的玉石,其价值足以让老人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。
 
于是,花石就期盼老人能把自己带走。
 
老人临走时,俯身仔细端详了花石许久,然后他真的把花石搬进了背篓。
 
一路颠簸,花石跟随老人回了家。从竹篓里出来,花石愕然了,哪有漂亮的石房子?分明是两间茅草棚嘛!
 
老人每天的任务是逗孩子玩。孩子很调皮,像当年的男孩。老人很喜欢孩子,常让他把自己当马骑。
 
那天,孩子不小心扑倒在地上,额角磕了个小红印。傍晚,男孩来领孩子时,把老人好一顿埋怨,老人低着头,一声不吭。真窝囊!
 
月圆之夜,小院子静得出奇。
 
老人独坐在石凳上,嘴巴一张一合,像要说点儿什么似的,想不到,他一句话都没说,忽然站起身,把花石紧紧搂在怀里,搂着搂着,他竟然呜呜哭起来,哭声在寂寞的月光里显得分外凄切。
 
机会终于来了。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举着一块圆形的厚玻璃,冲花石晃来晃去。男子说他要买下花石。老人兴奋得用两只张开的手不停地在衣衫上来回搓擦。
 
男子交给老人一个纸包,然后搬起了花石。老人双手接过纸包,乐得合不拢嘴。花石却愤愤然,她的价值一百个纸包也抵不上呀!
 
小院里来许多人,老人把纸包搂在怀里,躲闪着围观人群艳羡的目光。
 
花石要走了,她就要过上崭新的生活。出栅栏门的那一刻,花石忽然扭过头,她想再看老人最后一眼。
 
花石清晰地看到:老人正笑吟吟地把纸包交给了男孩,旁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!
 
蓦地,花石愤怒了--老人咋这么死心塌地甘愿做男孩的牛马呢?
 
花石加工成玉石后,过上了流光溢彩的生活。后来,她又遇到了许多个形如老人的人。原来,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--父亲。​​​​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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